夜里，暴-乱声响起，随后火光遮盖了天窗，睡在角落里的林恰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，眼珠在黑暗中转动，竭力听取着外面的声音。
林恰再抬眼时，曹曦文已经坐了起来，安静的低眼擦着眼镜。
两个人目光交汇，曹曦文轻轻一点头，林恰握住了木仓，贴着门走到了天窗旁边。
过了阵，林恰开口：“没事。”
只要和他们没关系，外头发生了什么都和他们没有关系。
曹曦文呼了口气，低眼时见蟑螂从稻草里翻了出来，已是习以为常，如果非要扒开这层草，下头什么虫蚁没有，他笑笑，并不急，做他们这行的，多少有些不幸的心理准备，谁的人生不是起起落落，落没关系，只要能起就行。
两个人分开躺着，都没看向对方，却又都在警惕对方，没有人还睡得着。
林恰摸着指环，算着六爷回来的时间。
这一天天消耗的不止是时间，更是他们的生命和耐心。
“三儿。”
曹曦文突然看着屋顶上被照耀放大出的火光，这么感叹似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。
林恰抿唇：“曹哥。”
“林恰。”
这个名字在曹曦文嘴里头像块被反复咀嚼的槟榔，他极少叫林恰的名字，从一开始就是三儿，也是因为这个称呼，林恰在这个团伙中拔高得很快。
一般卧底都不会用真名，林恰是个意外，准确来说，他连掺进这一脚都是个意外。
他跟曹曦文是在台球馆认识的，曹曦文先知道的他，后来他才被认为有卧底，配合老吴的意义。
林恰依旧是林恰，但所有的档案都被整改，在曹曦文那，他就是不学无术，爹不爱娘不亲，三天两头局子里喝茶，准准一个反-社会的小混混。
“这名字，谁给你起的。”
“谁知道。”林恰烦躁的翻了个身，顺道一巴掌拍死了往他腿上爬的蜘蛛。
“恰同学少年，风华正茂。”曹曦文笑笑，“好名字。“
林恰：“哪有那文化，就他那逼样，生个儿子能带屁-眼就够乐的了。”
“哪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啊。”曹曦文笑着提了提眼镜，“这次是我对不起你，闹大了，国内肯定是发了我们俩的通-缉-令，你父母就是再混，也得知道了。”
林恰手抓住了稻草，却没握住，怕发出声音，指骨绷得直紧，在黑夜中，无声无息：“知道就知道了，老子就这样，管他妈屁事！”
“你啊。”曹曦文摇摇头，“等这回回去了，我就送你去读书，诶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，三儿，你和他们不一样，你聪明，要是家里引导的好，就是光明正大坐办公室里的人，差不多了，回去好好读书吧。”
林恰没应声，不知道算是听进去了，还是没有。
没人再说话，只听到外头打打-杀-杀，只感觉身下虫蚁在翻腾，老鼠在吱吱磨牙，可惜屋里已经找不到别的能吃的了。
“曹哥......”林恰像下定决心了一样，开了这个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