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月江湖第二部:笑携天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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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 踏过黄泉忘川水,饮尽人间悲欢泪(校改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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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:踏过黄泉忘川水,饮尽人间悲欢泪(校改)

如墨的发,谧黑的瞳,挺拔的身形裹在一袭黑袍下,宛若寂夜里的莲,孤孑冷峻,与世隔绝。雾霭中他负手而立,眸光淡淡扫了过来,启唇道:“一旦过去,便再也回不来了。”

薛辰犹豫着,突然眼前一花,黑衣男子已站定在他身前。

那双眼冷若玄冰,四目相对之下,薛辰不由自主退了一步。

这个人身上,有种令人恐惧的冷漠。

黑衣男子伸手扣住他的手腕,声音有些不悦:“要去哪里。”

薛辰直觉想逃,更何况脑中的声音催得更急,手腕一翻,身子斜掠而出,脱离了对方掌控。

黑衣男子微微一怔:“你要和我动手么?”身形幌动,又拦在薛辰身前,两指一骈,点中他腕间太渊穴,搭着他的右腕向左推挤,手掌张处,已牢牢将他的双腕一齐握住。

这一招如鹰拿燕雀,薛辰自负身手快捷,却也看不清他的动作。情急中,运掌拍向对方胸口,想他若不撤手,必要中掌,可那黑衣男子只一侧身,便将他的招式尽数化解,接着一提他衣领,掠下桥头。

‘砰’地一声,薛辰被按倒在江边的石碑上,他怒道:“我渡不渡江与你何干,干甚么要拦我?”

黑衣男子望向他身后的滔滔江水:“你身后这条江,叫作忘川。”

薛辰浑身一颤:“忘川?黄泉!?”见对方点了点头,他骇异道:“我……死了?”

黑衣男子迟疑了一下,若有所思地看着他:“‘薛辰’的确已经死了。”

薛辰背靠石碑,慢慢回想起被穆萨鞭打的情形,纵然他不信鬼神,可目前所经历的一切,却又叫人不得不信,他惨笑起来:“我死了?我就这么死了?哈哈哈……开甚么玩笑……”

原来,他终究没有熬过,笑过之后,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下,他仰起脖子,望着漆黑的天空,喃喃道:“风……”

黑衣男子听见这个‘风’字,眸光一闪。他松开手,任由对方像软泥般滑倒在地:“薛辰的确死了,但你却还活着。”

薛辰抬起头,一脸茫然道:“你甚么意思?”

黑衣男子垂下目光,缓缓开口:“还不明白么,你并不是薛辰。”

薛辰给气笑了:“我活了十八年,直到死时才有人告诉我,我不是薛辰。”

黑衣男子并不同他辩解,移开目光,出神地望向江水。

听他的语气不像开玩笑,薛辰皱眉道:“我不是薛辰,那又是谁?既然到了黄泉,为何你又说我没死?”

黑衣男子侧过身道:“你看。”

薛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。见黑暗里缓缓走来一支队伍,初时还在极远处,眨眼的工夫便到近前。他心中一突:那不是……

江边风急,吹开他们身上的黑色斗篷,森然的白骨若隐若现,黝黑的眼窝中,腐蛆钻出爬进,他们行走时悄无声响,一股浓郁的腐臭散在四周的空气里。

路过两人身旁,也视而不见,一个紧挨一个,井然有序地上了桥。说来也奇,那座桥梁明明通向对岸,可这些‘人’走到半途,便消失了。

黑衣男子道:“过了奈何桥,便再也回不了头。”

薛辰的手指深深插-进细沙之中,背上的衣衫全被冷汗浸透了:原来这就是奈何桥,原来自己只差一步,便再也无法回头。

他不由地手足无措,突然从旁伸来一只枯手,抓住了他的肩膀。那只手又阴又冷,薛辰整条手臂登时失去知觉,他大骇,身子在地下一个急转,飞腿扫出。

足尖踢在坚硬、冰冷的臂骨上,激起空洞的响声。惊惧之下,他手臂撑地,急往后跃,可对方指骨已嵌进他的肩膀,这一跃,非但没有脱离对方掌控,反而换来一阵疼痛。

忽然从旁伸出一只枯手,要来抓他的脖子。薛辰浑身冰凉,想也不想,抬掌斩向自己右臂。

见他弃臂保命,黑衣男子袖袍一卷,对方白森森的臂骨顿时裂为两截。薛辰被股大力甩到石后,爬起身,见黑衣男子护在自己身前,衣袖挥处,炽烈的罡风将几具骨头架子扫进了江里。

他面无表情地开口:“滚开。”

薛辰伏在地上不动,暗道:这人的功夫好生厉害,不知是江湖上哪路高手,又如何会在这九幽之地。

黑衣男子转头看他:“你跟着他那么久,才学得这些皮毛?”

薛辰怔住:“他?”

黑衣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,又转身应敌。

那队人见同伴受袭,一涌而上,黑衣男子寒声道:“你们这些孤魂野鬼,过不去忘川,便想拉人入伙么,想碰他,凭你们也配?”也不见他如何动作,袖袍挥处,登时又有几人给摔得四分五裂。

他修长的手指掩在衣袖中,一条墨绿的小龙在指间跳腾,随他指挥来去,龙尾扫到敌身,一具骨架便散成齑粉。

薛辰见到这一幕,失声叫道:“九转丹魂经!”

别人或许看不明白,但他修习这门功夫已久,自然知道究竟,九转丹魂经只要习到第五层,出招时,掌心便会隐现青焰,功力愈精,青焰的颜色便愈深,直到第九层,青焰化形,随念来去。

他简直无法置信,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地方,遇见将九转丹魂经练至大成之人!

这黑袍男子,究竟是谁?

“他们也是可怜人,死后无人殓葬,便成了孤魂野鬼,即使上了奈何桥也到不了彼岸。你的伤很严重,不能放任不管。”断骨残骸很快被疾风卷入江里,在漫天飞舞的衣料碎片中,黑衣男子向他走来。

薛辰确定他并无恶意,松了口气道:“多谢。”

黑衣男子扫了他一眼:“本是同根,何必言谢。”

这话薛辰听懂了,却不明白。

黑衣男子看过他的伤势之后,轻拂他身上几处要穴,道:“若非那时出了些岔子,也生不出这许多事端,实在是,造化弄人。”

薛辰对上他的目光:“你究竟是谁?”

黑衣男子靠近他,低声道:“你是谁,我就是谁。”

两双黑瞳相互对视,薛辰着魔一般,抚摸对方的脸庞,当指尖触到冰凉的皮肤,他遽然惊醒,气急败坏道:“胡说八道,你是你,我是我,怎能混为一体!”

黑衣男子压着他的肩,将他强搂入怀,轻嗅他身上的气息,感慨道:“我苦等七年,你终于来了。”

虽不排斥他的碰触,但心底总有一丝极怪的感觉,薛辰推开他,喝道:“你究竟是甚么人?”

黑衣男子摇了摇头:“我不能告诉你,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想起来。”

薛辰愈发焦躁:“如今我想不起,又该如何?”

削薄的唇抿出一丝冷意,黑衣男子攥起他的衣领,将人提到江边:“记不起,就强迫自己记起。”

“放开我!”薛辰奋力反抗,但对方武功绝世,岂容他动弹半分?只得被强按着头颅,面向翻滚的江水。

黑衣男子漠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:“忘川能令人看清前世今生,你若想不起,就好好看一看。知道么,这七年来,我嫉妒你,嫉妒得要发疯,你却不仅不知珍惜,还彻底将他忘了。”

愈说愈有恼意,手上力道渐重,直将薛辰的额头,抵进翻涌的水面。

传闻中,忘川是黄泉的一条河流,阴间的灵魂跨过它,便能进入地府再入轮回;又传闻,忘川中都是孤魂野鬼,河面上腥风扑面,虫蛇遍布。

薛辰今日亲眼所见,才知这只是一条寻常至极的江流,水中没有孤魂,也不见蛇虫,只有无穷无尽的浪涛。

他被人攥着衣领,被迫望向翻滚不迭的江水,额头的冷汗顺着下颚淌落,在水面泛起涟漪,随着涟漪不断地扩大,头脑中袭来阵阵晕眩。

“努力回想起来,自己究竟是谁。”黑衣男子的声音渐渐飘忽,也渐渐听不见了。

薛家在泽州,乃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,家主薛云轩为人豁达,交游广阔,将偌大一间栖云庄打理的有声有色,晚年才得一子,取名薛辰,生得聪明伶俐,颇得庄中众人宠爱,不料稚子在十一岁那年,遭人贩掳劫,下落不明。

薛辰被一只粗厚的手掌捂住口唇,强行塞进马车。车中同伙早已等候多时,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绳索,将他的手脚捆绑起来。

“唔唔……放开我!”薛辰在车中奋力挣扎,奈何身小力弱,无论怎样踢打,都无济于事,且胡乱扭动之际,衣袍向下滑落,露出肩上粉雕玉琢的肌肤。

两名歹人瞧见,不由暗吞口水,将他的身子扳正,扯落衣物,欲施暴行。薛辰哪里遇到过这般龌蹉之事,一时吓得呆了。

一名歹人见他安静下来,涎笑着来摸他的脸:“乖孩儿,叔子这就教你行极乐之事,保管你尝过一遍,夜夜想要。”

十一岁的孩童哪懂得这些,只觉对方神情说不出得淫邪可恶,一呆之后,张口咬住来摸他脸颊的手,那歹人吃痛,一个耳刮子打来:“贱货,敢咬人!”粗鲁地把人抱在怀里,往他腚门探去。

未免他吵闹,另外一人伸手捂住他的嘴,薛辰疯狂扭动腰身,抗拒身后的那只手,那人不耐烦起来,反手抽了他一记耳光:“再不老实,老子操到你屁股开花!”

他们动作幅度极大,直震得马车颠晃不止,忽然车帘一掀,外头探进个脑袋来,骂道:“妈的,好不容易逮了个上等货,老子还想他干干净净地换银子,你们别毛手毛脚!”

那人正在兴头上,岂肯收手,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:“干不干净,那些人有这眼力劲瞧出来?等老子尝个味再说!”

那人呸了声:“那帮人眼尖着呢,是不是雏儿看反应就知道,熊老六,你不会和银子过不去罢?”

提及银子,熊老六这才罢手,指着薛辰骂道:“小贱货,等那帮龟儿子来料理你!”

那人冷笑几声,松手将车帘放下,不一会儿,马车再次颠簸起来。熊老六憋着一肚子火,自少不得骂骂咧咧,薛辰蜷在角落,一动不敢动,几个时辰之后,终抵不住困意,睡了过去。

睡梦中感到有人碰触他的身体,迷糊地睁眼,见是一张褶皱的脸皮,当即惊走了睡意。惶然四顾,身处的宅院廊腰缦回,檐牙高啄,奢华胜过栖云庄不知凡几。

熊老六正站在一旁搓着手:“王总管,这可是好人家出来的货,您看这……”

王总管抚摸着薛辰光洁的肌肤,半晌之后,松垮的脸皮动了动:“是个极品,正好十五那日拿来宴客,这事办得不错,下去领赏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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